自由談歧途㈠悌之我的同事老周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，但有時從他那裏却可以得到一句兩句很耐人尋味耐人深思的尖刻話。對於這世界，我也是落落寡合，但對於老周，却很合得來。有一天下午，郵差來了，這時我正在傳達室盼望朋友的來信。結果，在一大堆信裏，我祇得到兩張賀年片，我是失望了。但在無意中却發現有一封給老周的掛號信，是自浙江海門ＸＸ中學寄發的。當時我很覺稀罕，因爲我知道這位孤僻的周先生，是不常有人和他通信的·，但我拿着兩張賀年片頽然地走出了傳達室後，這無意中發現的奇蹟，也便暫時忘却了。到了晚上，我坐在書案前感到百無聊賴，隨手拿本史記翻翻，一個字也看不進。不知怎的，我又想到了老周，因而又想到日間發現的那封寄給他的掛號信，我想那信裏一定送來了許多奇蹟，於是，便拖着鞋向他的房间走去，想探聽那稀有的信裏的消息。我遠遠地看到他坐在那廟似乎是在冥想什麽·，我站在他的門外，看到他的眼皮緊緊地閉着，嘴唇微微地閃着。我不願去打斷他的思潮，偷偷地走進房，坐在他的對面，靜靜地注視着他的態度出神。他緊閉着的雙眼慢慢地張開了。他看見我坐在對面，也并不覺得一點詫異。他照例請我抽烟，於是我們就對坐着抽起烟來。『老周！快要散寒假，你下學期還敎書嗎？』我耐不住這死一般的寂靜，很鄭重地向他發問。「不敎書了。」他說着，同時摇摇頭。『另有高就吧？我們這敎書的生活也實在不是人的生活啊！』『那裏談到有什麽高就？你想··我在這裏每週要敎二十一點鐘課，還要兼辦文牘，管理圖書，每日連預備敎課和課外整理共總要做到十二小時以上的工作，我怎能做得下呢？』

—  未完